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Танские новеллы в работах В.Б. Шкловского
(一)变形本体的异同
什克洛夫斯基指出,中外作品对于“变形本体”的设置存在一定的区别,在传奇小说中多体现为“人变物”,而在别国小说中则是以“物变人”为主、“人变物”为辅。他认为,中国故事中是由动物变成人,如蛇变成女人、狐狸变成人,且精怪中狐狸精居多。而在俄国小说中,批评家认为大多数的“变形”都是由人变成动物,如公主变成青蛙、变成天鹅,人变成鹅、蛇、马、青蛙、绵羊、小鸟、鸭子,变成白桦树、刷子、苹果树、纺织绽子。在阿拉伯小说中通常是人被巫婆变成动物,如人变成猴子、《一千零一夜》中一整座城市的人变成花鱼。而在安徒生笔下既有人变成动物,如少女变成癞蛤蟆、兄弟变成天鹅,又有美人鱼变成女人。
马园萍认为,在西方文学中,“狭义变形作品(即人与非人之间发生形体上相互转化的作品)中多是人变动物的故事类型,而中国文学中则是动物变成人的作品居多”,这一观点与什氏不谋而合。此外,赵艺在其文论中提到,唐五代传奇中“人变物”类常常与“精怪类”传奇彼此混迹,该方面的相关研究对于二者的区分问题更是涉及甚少。可见,什氏认为传奇小说多体现为“物变人”的见解也较为准确合理,“人变物”类型虽然存在,但由于数量较少,所以极易被忽视。
(二)魔法的施加与解除
什克洛夫斯基在文中还对“魔法解除”这一问题加以探讨,他认为中国精怪身上的“魔法”不会解除,而他国小说中动物或者人身上的“魔法”最终都会解除。在传奇小说中的蛇或者狐狸,这些动物幻成人型后便从未改换过自己的存在形式,此处批评家意指这些动物在变成人形后,便以人的模样生活,不再恢复自己原本的形态。俄国小说中的青蛙公主、天鹅公主,它们身上的魔法都会解除,最终都会重新再变回人。阿拉伯故事中那些被变成花鱼和猴子的人类最终也都会重新变回自己本来的状态。
阿利莫夫从变形时长的角度重新审视什氏的观点,他表示,“什克洛夫斯基强调,俄国传说中人的变形时长不长,而中国故事中的变形时长是随意愿而定的”,即指在俄国小说中那些变成动物的人或早或晚都会重新恢复为人,而中国小说中动物变成人后一直以人的样貌存在,变形时长不定。
笔者认为,什克洛夫斯基能从如此细致入微之处分析文本,并以其新颖独特的视角阐释中外作品中“变形本体的异同”与“魔法的施加和解除”问题,这足以见得这个大批评家的心思之缜密、思想之深邃。“变形故事中的‘变形’有两种,一是人类由于某种原因被迫变成其他形体,二是神类(指妖魔与精灵)按自身意愿变成其他形态”。如收录于《安徒生童话》中《野天鹅》这一名篇中的11个王子被继母施加魔法变成天鹅就是一种“被迫”的变形,而《海的女儿》里面可爱的人鱼公主为追求美好的爱情而食用巫婆的药丸即为一种“自愿”的表现,但无论是“被迫”,抑或是“自愿”,它们身上的魔法都是短暂且被动的、带有一定限制条件的,而且最终都会消失化解,而在传奇小说《任氏传》中,由狐狸变成曼妙女子的任氏身上的魔法却是恒定且主动的,既不受到他人的操控而被迫更改自身形态,也不需要“巫婆的药丸”改变表相,可以说,这种魔法是由任氏自己随意操控的。所以,在中国小说中变形多体现为“物变人”,变形时长具有主控性;而别国故事中多体现为“人变物”,魔法持续时长具有一定限度。由此可见,什氏此处的研究是较为精确且独具一格的。
但有一处笔者与什氏持不同看法,他称唐代小说中动物在变成人类后,便“从不改变自己的存在形式”,这一点与原文内容稍有不符。如在《任氏传》中,“适值于道,苍犬腾出于草间。郑子见任氏歘然坠于地,复本形而南驰”。即指任氏在被猎狗追赶时就变回了自己的原形——狐狸。后笔者查阅什氏所读译本《唐代传奇》(«Танские новеллы»,О.Л.Фишман著)中《任氏传》(«Жизнеописание Жэнь»)一文,发现译本与原著的情节无异,由此可见,什氏此处的阐释与原著内容略有偏差。
Ван Цюсинь, Харбинский педагогический университет